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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mate!音樂故事】02:〈Old Number 7〉
打工度假的塔州農場歲月，在疫情下意外獲得安寧與清晰敏銳的感官。〈Old Number 7〉成了那段青春揮霍、徬徨與自由的象徵。即使遠離家鄉、未明未來，那些音樂、勞動與相遇，寫成一篇音樂故事，讓我記住當年痛快又迷醉的自己。
那年的塔斯馬尼亞，有柴火、威士忌，還有一首鄉村龐克〈Old Number 7〉音樂故事
這是一篇拖了四年才開始動筆的文章。這首歌，同樣來自我在2021年澳洲打工度假時的生活記憶。
那年，我待在塔斯馬尼亞東北海岸附近的商店香料植物場，過著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生活。每天都像個跪婦一樣工作，平凡卻異常清澈。也許正因如此，感知也意外地敏銳起來。我第一次明顯地註意到太陽移動的角度，也因彩虹的忽現忽滅感到恍然大悟。一滴雨落在水面上的感覺，都可以沁涼骨到子裡。
有時我會懷念那段「疫情時代」特有的安寧。這樣可能有點奇怪，畢竟那是一個世界大部分地方封鎖、很多人卻不得不隔離的時代，而我失去了工作，有收入，有同事可以一起說笑。我們在純樸又美麗的鄉下生活，談天說地、對著不傷害我們的土地，一段種植、收割。那樣的平靜與安定，為我帶來了人生中很珍貴的回憶。
如果不是那樣單純的時空，我怎麼可能會對一首歌印象如此深刻？這篇音樂故事，是 The Devil Makes Three 的〈Old Number 7〉。
每天早上六點集合，帶著小刀和裝橡皮筋的小方盒，套上護膝和防沾泥的工作服，開始按照規格訂單進行採收。我們像一株株蜷縮的蕨類（或蘑菇）一樣蹲在地上趕進度。日常的樂趣，不外乎聊天、幻想今天早點收工後去喝咖啡還是曬太陽。而我的小小心願，正在等待運大家貨司機出現時，能從他卡車裡聽到音樂。
在他撥放的那些鄉村與龐克歌單中，我最感興趣的，就是這首〈Old Number 7〉。
當我經常聽到歌詞重複出現時：
“Thank you, Jack Daniel’s, Old Number 7
Tennessee whiskey got me drinking in heaven”
我常想：「Jack Daniel 是誰啊？」現在想起來有點糗。還有，那種「在天堂喝到爛醉」的態度，實在是太帥太囂張了。
人會長得像自己的愛歌嗎？不知道欸。不過，如果有人說主人會跟狗越來越像，那我跟我的歌單是不是也能有一樣的氣質？雖然這筆比喻有點莫名，但音樂畢竟是用靈魂創作出來的藝術品。想一想，我們與音樂、甚至與創作者，某程度上是很親密的吧。
司機先生和他的歌就很像。
他的品味不吝嗇地用音樂展現出來，反倒有點可愛。
我記得他留著落腮鬍，聲音帶著菸酒嗓般的低沈與磁性。身材精壯、肩膀寬，總戴著一頂棕色毛帽，掛著一件格子襯衫加棉質薄外套，一趟又一趟地扛著採收完成的香料籃，他的人從側面看起來像一個英文字母 P。雖然他話不多，但每天早上打招呼時，還是會不小心看見他藏在鬍渣裡的靦腆笑容。我們在相同的空間做著一樣的工作，幸好有這些歌不斷地走進我們的耳朵，甚至住進心裡。
〈Old Number 7〉旋律是大家熟悉的鄉村龐克，歌詞頹廢得令人心碎，像是一場醉生夢死的告白。還沒來得及弄懂這首歌背後的音樂故事，反倒好奇著聽歌的人，是怎樣的心情？
後來才知道歌名是來自一個威士忌品牌，這點倒也挺合理。即使那時沒有酒精，我倒感覺自己不也正在揮霍青春嗎？
雖然不頹靡，畢竟每個人都辛勤地勞動著。但我都還記得在某些時刻，因為離家半個地球遠的孤單，或是對於打工度假之外，關於未來選擇的迷惘，那時27歲的我，過著一種既享受著，又徬徨著的痛快生活。
打工度假帶來的很多新鮮體驗，給了許多刺激，我會說那是一種很自由的愉悅和放鬆；但下一秒又會認知：「喔，這一切終將有結束的時候。我很清楚我還有好長時間要去摸索我的夢。」或清醒，或恍惚，或兩者同行，我早已分不清楚我到底清不清楚。
用這篇音樂故事回顧2021年的自己，曾用青春去揮霍、去燃燒，處在異地，記錄這些複雜的情緒，被迫把感官都打開的狀態下，留下的是曾經我有過對人生感到痛快又徬徨的迷醉感。在那遙遠的土地上，身體很清醒，但內心像在飄著，分不清是迷惘的快樂，還是快樂的迷惘。一種「青春燃燒著自己，卻無法命名，無法指向誰」的狀態。
於是，乾脆這樣吧：Thank you, Jack Daniel.
點擊閱讀〈old number 7〉歌詞
[Verse 1]
I guess I grew up on an old dirt road
我想我是在鄉間塵土飛揚的小路長大的，
A pedal to the metal always did what I was told
一腳踩到底，聽話照做不多問，
Until I found out that my brand new clothes
直到有一天我才發現，我那些嶄新的衣服
Came second-hand from the rich kids next door
原來是隔壁有錢人家小孩穿過的。
[Verse 2]
Well, I grew up fast, I guess I grew up mean
我長得很快，也變得很兇狠，
There’s a thousand things inside my head I wish I ain’t seen
腦子裡裝著數不清的畫面，真希望從沒看過那些東西。
And now I just wander through a real bad dream
現在我像是活在一場糟透了的惡夢裡，
Feeling like I’m coming apart at the seams
覺得自己快要在縫線處崩解了。
[Chorus]
Thank you, Jack Daniel’s, Old Number 7
謝謝你，Jack Daniel’s，老七號，
Tennessee whiskey got me drinking in heaven
田納西威士忌讓我在天堂裡喝得爛醉，
And angels start to look good to me
連天使看起來都開始迷人起來，
They’re gonna have to deport me to the fiery deep
大概得把我驅逐到地獄深淵才行。
[Verse 3]
I drank enough whiskey to float a battleship around
我喝下的威士忌夠讓一艘戰艦浮起來，
I’m never gonna quit, but I ain’t gonna win
我永遠不會戒酒，但我也不會贏得人生，
I’m never gonna quit, but I ain’t gonna win
我永遠不會戒酒，但我也不會贏得人生。
[Verse 4]
I had a woman once, she was kind and good
我曾經有個女人，她善良又體貼，
But I tossed her aside like I knew I should
但我還是把她丟掉，就像我早知道會這麼做，
She had a soul, it was clean and pure
她的靈魂純淨潔白，
But I left her on the floor like a worn-out whore
可我卻讓她倒在地上，像丟棄一個用舊的妓女。
[Verse 5]
I did what I did and I don’t know why
我做了那些事，我也說不上為什麼，
But I’ll drive that rig till the day I die
但我會一直開這破卡車直到我死的那天，
No, I’ll drive that rig till the day I die
沒錯，我會一路開下去直到生命終結。
[Chorus Repeat]
Thank you, Jack Daniel’s, Old Number 7
謝謝你，Jack Daniel’s，老七號，
Tennessee whiskey got me drinking in heaven
田納西威士忌讓我在天堂裡喝個不停，
And angels start to look good to me
天使們在我眼中也變得迷人動人，
They’re gonna have to deport me to the fiery deep
我這種人還是該被送到地獄去才對。
[Verse 6]
I got a little voice that says I’m doing fine
我心裡有個小聲音說我過得不錯，
It’s a damn lie and it’s about time
但那是該死的謊言，也差不多該被戳破了，
You see the devil he looks a lot like me
你知道嗎，那個惡魔其實長得跟我很像，
We both like to drink and we both like to smoke
我們都愛喝酒、也都愛抽菸。
[Verse 7]
Yes, I always knew there was something wrong
是啊，我總覺得自己哪裡有問題，
With a little boy who talks like he’s grown
像個小孩卻說著成人的話語，
I got no home, I got no plan
我沒有家，沒有人生方向，
But the bottle of Jack still held in my hand
只剩下一瓶Jack Daniel’s 還緊緊抓在我手上。
[Outro Repeat]
Thank you, Jack Daniel’s, Old Number 7
謝謝你，Jack Daniel’s，老七號，
Tennessee whiskey got me drinking in heaven
田納西威士忌讓我以為自己在天堂裡爛醉，
And angels start to look good to me
連天使都變得迷人好看，
They’re gonna have to deport me to the fiery deep
我這樣的人終究該被送到地獄深淵去。
現在的我認真看著這些歌詞，聽著這首歌，試著寫一篇音樂故事。彷彿看見那位司機，一人拿著威士忌窩在沙發上，窩在壁爐前，身上裹著毛毯，眼神望著火光，它們劈啪作響地跳動著。那畫面說不上來叫孤單，反倒有種結束一整天勞動後的放鬆與滿足，在那些呼吸之間會有些出口，那些餘燼或許還在燃燒，像頑固或執著的烈酒。小酌一口，一口就可以暖和。
不知道他後來過得怎麼樣，但在2025年5月，澳洲的冬天將至的此刻，真心希望他正身處某個遙遠角落，有歌、有酒、有柴火，有一個個靜靜暖著的好日子。
※我的原始文章出處medium：【澳洲Mate! 點歌故事】02｜那年的塔斯馬尼亞，有柴火、威士忌，還有一首鄉村龐克：〈Old Number 7〉
